洪应龙(故事)--洪氏女与洪庙

洪应龙

清朝嘉庆年间,彭泽县城南有一洪姓人家。三代盐商。在本县是首屈一指的大户。现在有钱人称老板,过去叫老爷。可惜这位老爷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老爷把女儿当成掌上明珠。女儿十二岁就为她准备好嫁妆,光木箱就有16只。第一箱金,第二箱银,第三箱珍珠玛瑙,第四箱田契文书。这四只木箱任凭哪一只都够一个中等之家一辈子吃穿不愁。以下还有绫罗绸缎,瓷器古玩,以及未来出生的小外孙的衣帽鞋袜。出嫁那天,迎亲和送亲的队伍足足排了两里开外,嫁妆红遍了半边天。

新婚之夜,烛花爆喜之后需要剔去过了火的烛芯。丈夫调侃说:“岳父大人给小姐的嫁妆有金有银,可还是考虑不周,这剔烛芯的篾片还得夫家置办。”小姐扑哧一笑说“剔烛芯非得篾片吗?”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支金簪。丈夫努了努舌头说:“阿弥陀佛,一根金簪够穷人家吃一年。”

第二天一早,新妇拜过公婆后要亲自下厨。这可急坏了陪嫁的丫鬟。在娘家时,老爷曾嘱咐新婚一个月内小姐不能用婆家的东西。免得失了富家体面,遭人笑话。这锅盘碗盏,米面油盐,酱醋茶点嫁妆中一样不差。只是烧火的柴草该不该向姑爷讨要?丫鬟不敢擅自做主,回禀小姐,小姐莞尔一笑:“傻丫头,大活人还能被尿憋住。”她从箱底抽出两匹红绫,蘸上香油说:“烧一餐够不够?”丫鬟双手合十说:“作孽!”“还有水呢?”小姐不容置疑说:“也不用。”她拿出一封银子说:“在坂中买一口水塘!”

岁月流转,每到春天,小姐都要爬上阁楼看看箱子里那些绫罗绸缎受没受潮,是不是生了虫子。哪一箱需要翻晒,哪一箱需要处理。该送人的送人。因为有些东西到儿孙辈都用不完。不过,有一只木箱她一直不敢打开。里面装的是婴儿的衣帽鞋袜。

一年过去了,又一年过去了。尽管丈夫对她感情依旧,可自己肚子总是不争气。她四处寻医问药,几年下来,银钱花了不少,就是没有消息。婆婆已经口出怨言。这位富家女开始有了淡淡的哀愁,无事便坐在窗前傻傻发呆。时不时唉声叹气。她的心事越来越重。丈夫也开始对她不满,一次次提出纳妾。她一次次坚拒。理由是自己还不满36岁。因为36对女人来说是一个坎,她认为自己还能生育。

命运之神总爱捉弄人。光阴迅速,转眼到了这个坎,她再没理由拒绝丈夫的要求。开始,她在这个家还有发言权,随着另一个女人的生儿育女,她的正室地位逐渐动摇了。出嫁时带来的黄金白银早在丈夫纳妾之前就为夫家起了高楼广宅,置办了山林田产。丈夫纳妾后又染上了赌瘾,那一箱田契文书也已经败却一空。不幸的是家中突然遭了一场大火。火也烧的蹊跷,单单烧了她的私房嫁妆。没有金钱做后盾,她的主母地位彻底丧失了。一次与丈夫的二房发生口角,被丈夫扫地出门,从此栖身在杂物间。她终日以泪洗面,一次次跪在天井中哭喊:“上天不公,不该这样对我!”老天爷趋炎附势,只锦上添花,不雪中送炭,她暑天裁剪,寒夜纺织,形同杂役。一次当丈夫的二房抱来一包尿布要她搓洗时,终于不堪其侮,狠下心削发为尼。为了保持最后一点尊严,她摘下头面首饰,退下手腕上的一只翡翠手镯为自己造了座庙。就是后来的洪庙。

文革后洪庙几次重修,扩大了原有的规模,尽管庙名已改为汪圣庙,这位薄命女的故事依然在乡间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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