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保士公修谱事记

汪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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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挖点稀煤进来,你们去睡吧”。

  这句话,是父亲临终前七丶八年的每个夜晚,在睡觉前给我们的招呼。

  在六十年代那峥嵘的岁月里,父亲一面统率着我们一家子人日出而作地生活着,一面又忙碌着修谱。

  关于修谱,最大的困难:就是对汪氏的来历,有诸多说法要进行考证。所谓木本水源,一定要追溯个明明白白,他才安心。

  无奈生活的窘迫,社会的禁令,岂敢大张旗鼓之为。加之年迈体衰,一切皆为拼力从事。那一步步的艰难困苦,孰见了不为他担惊。在他的心里最痛苦的,是怕错过了他的人生,不知后来之贤者,又在何年何月才能兴起。眼下虽不是修理家谱的时期,倘若就这样默不作声的死去,实是一个愧对前人的最大遗憾。

  父亲在他的谱前略说第一条“修谱之意义及其缘起” 说:“鸣琚公曰:“五世不俢谱,君子谓为不孝” 顾我汪氏自五世以外者,每萍踪邂逅,瞠目不相识。此固由于世风浇薄使然,要亦家谱不修之故耳。且以家谱不修,几不知身出何支,支分何代;未免有数典忘祖之概。予固公之玄孙也,生逢其会,义不容辞。丁卯(1927)冬,曾与二兄笑生一度修理,但僅就鸣琚公纂修原本,略事整理。只以文献不足,杞宋无徵;就中以讹传讹之处,在所不免。及遍阅各家藏本,虽俱鸣琚公原作,然以传抄错误。或指鹿为马,或画蛇添足,类多画虎类犬,弄巧反拙者也。不亦大失鸣琚公之本真呼!如各本中有谓:人皇氏所生二十五子云云者;有谓轩辕黄帝十二子汪芒氏,所生庶子满云云者;有以平阳皇汪氏祖丶鲁哀公丶越国公丶镇殿将军丶兵部尚书汪兴元帅丶胜三公丶龙公丶虎公等,作为几大支者。五花八门颠倒错乱,难以枚举。即世俗所谓:“张飞杀岳飞,杀得满天飞” 者也。似此,不惟指鹿为马,抑且尊卑倒置。将二千多年之人,拉做一堂,父子分支,糊涂莫甚。是则我氏宗谱大有续修整理之必要。三十余年,时萦于怀!然以二兄笑生不幸早逝,重以人事纷纭,未遑及之;日月老迈,老景凋残,每念及此,不胜惶疏。审理续修整理之责,再不能因循而旁贷矣。然以孑遗余生,病体支离,仅谨于药炉病榻之间,困苦万状之下,单枪匹马,黾勉从事。孤见寡闻,乖漏良多;修饰润色,两无其人。兴言及此,曷胜恨慨。尚冀族中贤达,后启明哲,正误补缺。无任馨香虔祷之至”。

  由此看当今盛世,我汪氏谱牒的恢弘成就即将来临,可令九泉安息。这诺大的成果是前人也无法想到的。为追溯这个家族事业的星星之火,不免写下这篇文字,以彰父亲——保士公之德;更勉族中贤者积极向上,为家族事业作出更大贡献。

  黑暗而潮湿不堪的岩硐里,一般很少有人去逛门子。除非农事栽种季节,来我家背粪挑粪有过那阵子人,其余时间都很清靜。比及刘禹锡之“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更要幽深几倍。这倒为父亲的工作提供了很大的方便。不过也很难说。总之,父亲是小心翼翼,慎之又慎。如果万一被人发现报个案,一切笔墨成果被缴去化作灰,飞上天空;满腔热血的结晶附于流水;岂不当挖了祖坟般心痛!好在这个岩硐之处,每到黃昏夜阑人靜,团邻四舍都有些把之当禁地似的,不敢乱来。

  一盏微弱的油灯下面,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我的父亲伏在一张简陋而陈旧不堪的长方桌上,握着笔在沉思;一会儿,又翻阅着不久前他从朋友处借来的厚厚的几本书。这些书分别是:姓氏录丶纲鉴丶史记丶辞源丶辞海丶尚书丶舜典丶诗经丶大雅丶周颂等。

  灶炉早糊上稀煤,只留着一个火丫口对着他的身子,保持着一定的温度。榻上铺着两张没有怎么加工过的普通狗皮,一坐上去咯咯咯的。到了卯时头,父亲把工作的痕迹收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裹上一根菸,悠悠的装上那三尺长短的黑竹烟竿斗上,举向那通红的火口上吸燃后,稳稳抬在手中,尽情享受完了才宽衣上榻。

  有一个晚上,就在褪鞋袜的当儿,忽然着个脚转筯,把个毅力无比的父亲痛得叫天喊地,丧气话儿诉了他一大通。我们一家子人急了眼,到得他跟前刚准备去请医生,他连忙叫住我们:“听说脚转筯不会死人,医也无有良策” 随后他指着他的衣袋里有药,取一小截煎水给他喝。那是红参,能提神补气。自那回起,几乎每年要着两三次。我们也不知道是否与他熬夜有关!这个时候回想起来,泪水还盈盈汪在眼里,好不心疼!

  耗费几多心力,一篇家谱从上到下一脉直系,犹遗憾从中几处无力查考,便拟以虚线留与后人努力。看今朝,我氏源流浩浩荡荡,一览无逸!实赖于汪氏之发源地安徽丶浙江丶江苏等地,代有贤人悉心照料,至使我西南数支宗族得有今天努力探寻的结果。这很值得我汪氏人丁骄傲。

  再说我父亲当年竭力谱牒的上片告一段落后,接下来便是总结经验教训。并创造性地编制以下分支分派的排版,和各类章程的规范。他探索了很多种方式,最终得出来的结果,见他有条不紊的凡例以示:

  “凡例,又叫例言,就是说明作书的大旨与编;纂体例,就是现在说的讲规格质量。按春秋记事,凡发言例,具有定式。司马公思其意,作史记三十六条史意。如揭谱,家史也。凡记载篇帙世表图格,远其旨,太其文,婉而成章,非发言例不显也。谨按其旨,订本书条例,用灼来兹。

  一、谱学源流:谱学之传久矣,盛于唐。王季诸家递相祖师,惟欧苏二氏,最得其宗,然苏氏父子祖孙并列,几失尊卑贵贱上下之辨。兼子不承父,孙不续祖,位逖思暌,疏则不可为法。是编出苏氏,一以欧朱(朱熹)为则。

  二、明世系:欧阳修,朱晦庵二公,法太史公(司马迁)世家年表,依上下旁行,作五代谱式,取礼五世则迁之义。如高祖至玄孙之亲为五世;玄孙复升至玄孙为九世。故一三五七九世则升,二四六八十世则不升。升者,迁也。世数至五而迁,迁而有首,首而复迁。绵绵为世,则世系明,昭穆辨,而尊卑有别也。

  三、辨嫡庶:春秋世系辨嫡庶,重正脉也。凡长子居瓜瓞之左,众庶子则列于长子之右。嫡则左,庶则右,以脉承重,瓜内装之。若无众庶,未用瓜图,嫡则直系,庶则旁系。旁系者,旁行也。世数至五而迁,迁者自为首,依其上下旁行,叙上接下,俾血脉贯通,而大宗小宗之派有别也。

  四、便检阅:当升之祖,须编字号,不复详其事,于既升以后详之。若当升不升,仍详书其事实,须详列号焉。

  五、叙世数:谱系大成,非一郡一邑。其世数以分迁之祖为始;其大成世数,则直从受封之祖起。

  六、重典型:祖宗有丰功伟业,嘉言懿行,应详书其事。一以褒扬前美,一以垂裕后昆,余则书名书字及生死年月墓葬而已。

  七、尊称号:自己身以上者称公(或祖)称母(或妣)自身以下者称名称字。女则称氏,或书其名字。

  八、知隐讳:凡祖宗有大不韪者,不书其事,存相隐之直也。孔子曰: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也。

  九、定取舍:

  1、出继归宗者有三,如继父有后,愿归宗者书。若无后,已承重。理不可归,不书。如祖父出继,其子孙不归宗者不书。

  2、异姓来继者有三,良家子则书。贱家逆家子则不书。觅寄不明者不书。

  3、出继外姓者书。若过继名家者,注继某氏,其子孙则不书。所觅子若昭穆降下乱序者不书。

  4、礼有三殤例应慨述。上殤:十六岁至十九岁,已娶有后者书。中殤:十二岁至十五岁,已娶未娶者俱书。下殤:五岁至七岁为无服之殤,不详不编,但附注于其父而已。

  十、明籍贯:籍贯就是住址,凡宗族之散居或迁移者,必书明其省县区乡及地名,以备查考。

  十一、收散落:有原系本支散居外地,后归,考其源流不能上接者,许于号后标题入书。如非本宗,寄托附合者,不书。

  十二、秉笔直书:昔心谓作史有一毫规避,其书可烧,谱以云然。要必道德文章三才足备之士,秉笔直书。凡所颂扬,如蔡邕之作有道碑记,乃无惭德。若无定论,则赞之不宜过,为缘饰以诬后人。

  十三、善后事宜:谱贵于收族。谱之修,约三世一举,远则不过五世。五世不修,则记载缺略。必有子不识父,孙不述祖之弊,致后来举笔无稽。惟是篇之作,以时势关系,不能博访周咨。广为收族,殊为遗憾。除附近及有机会访得到之少数族人世系接叙入图谱外,其余俱仍照旧本。所望族人,逐支逐派传抄一帙,将其若祖若宗之世系承上接下,分别序入。果能各成其事,则将来纂而辑之,不难集斯谱之大成,予不禁有厚望焉”

  话说,追溯工程基本就绪,父亲就得走村串寨收集后面的世系材料了。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带着病魔,走了一处又一处。还激励着他的一个族弟(汪义行)也分别走了许多地方。又用托人捎信的办法,至某处某处某族弟,或族侄族孙等,收集本支材料送到我们家中。曾记得,我十三岁那年偕父亲去了一趟镇雄的果珠;还不太懂事的我,每进得一家门,父亲向我介绍过屋里人的称呼后,我便一溜儿跑出门找小朋友去了。自知父亲把来意说明,主人家族人们便热情地拥护他的一些经过,我一概不管。总之,跟着大人跑,肚子饿不了!又是接近过年,还有肉吃!基本上好些人家都挂上了腊肉,这大爷家吃了一顿,又去那大伯家吃一顿;家家都来打招呼,我好不欢乐!他们给父亲备上一个稍微隐蔽的屋子,让他安全在那儿工作。……几天后,父亲把我叫到跟前,向家门中二老爷丶三老爷丶大伯丶大叔丶哥哥弟弟些道个别。……不想,短短四五天时间,父亲便完成了那一百多号人家的系统材料。

  我竟匆匆地游玩了一转令我难忘的果珠。

  毕竟是得惯了嘴。第二年夏天,父亲又叫我随他去塘房,我好高兴啊!同样的经历,

  同样的感受,我不消再赘述了。

  父亲在塘房,包括大擢魁丶杉树林丶猓车丶凉水丶白鸟丶墙口院子等地,仅一个星期,就完成了几百户人家 —— 十几个小支系,和国清公家一个大支系的系统材料。回家那天,途中还下了几阵大雨,泥烂水滑。到得家时,已是掌灯时分;父亲急忙去消假!因为超限了一天,心里有些着急。好在此回…… 保甲组管制他的那些社员没十分在意,便让他过关了。

  父亲是地主,地富分子出门要请假,进门要消假,来客要报告。这是三要。还有那个八不准,现在我成了个记不准。总之,父亲那个身价,出门一趟是多么的难。每出一次门,必须要在肚子里填上一篇虚构的文章。才说得过去。他!每次每次!幸好没人跟踪。假设一旦发觉……  你是干这些个无聊事儿,也许还会抓去不着斗死才怪呢!

  父亲深谙术数。才有两年时间了,他忙碌着把这垂成一线的功绩追赶出来,好一处抄出一本去,让各处族人转抄发扬。哪知他的身体!竟然一时垮了下来!得他亲笔抄出去的究竟有几本,后面自见分晓。

  临终前,他把我的么叔(汪吉士)叫到身边。奄奄一息的父亲,示意着么叔贴近他些,他有话说。么叔看着自己的哥子即将离自己而去,一阵心酸,不禁放声抽泣起来。

  “你看,你就…这点出息,…四哥…我不…会死。只…只要…你听话,…四哥…就…就会…永远…活…着:”

  “白…岩沟,汪继祥一本;李家湾子,汪子华一本;倮倘,汪子文一本。”

  父亲一鼓劲说完上面这几句,便又断断续续起来。综述起来的话是:

  “这三本书是最开端抄出去的,有几处错误,你帮个忙去把那几处改正过来。另外后期抄的,基本问得过心了。仅塘房沟边,汪义士一本;大擢魁,汪明阳一本;现在家中还有一本,要属我们自己的了,以作底册方便传抄。”

  过了一阵子,父亲的脸抽搐着。我知道,他素往不与么叔交谈这些事;但,现在是非讲不可了。

  “找…找点时间…写…写,这…这是传…传家宝啊!五哥(汪达士)也叫他写点…汪子实…更…更要叫他写!只…只要这…这些…东西在,就等…等于我…还活…着!”

汪子坚

2015年农历9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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